在赵盾的苦心安排下,郤缺在赵盾死后自然顺利地接任了“中军将”一职,他在执政方面从此无人阻挡,亦可谓“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”。然而,郤缺却在人事安排上作了一些调整:“废胥克,使赵朔佐下军”。

胥克是胥臣的孙子,而赵朔是赵盾的儿子。胥臣、赵盾二位可以说是郤缺仕途前期、后期最重要的人物,亦可以称此二人是郤缺的“恩人”。

那么,郤缺提拔赵朔,就是可以理解的行为了。因为此举正是郤缺在回报赵盾的重用之恩,赵朔也由此名列“六卿”之中。换言之,郤缺的行为乃是人之常情。然而,令人不解的是,郤缺竟然把胥克“拿掉”了——他用赵朔顶替了胥克的职位。

既然赵氏与胥氏,都是郤缺的恩人,那他如此置换,其中道理何在?这必须要从胥克的父亲——胥甲被放逐的事情开始讲起。

秦国为了报“令狐之战”的一箭之仇,派兵攻打晋国。秦、晋两军对峙于河曲。

由于秦军深入晋地补给不易,所以晋国意图以“持久战”拖垮秦军,结果此计被士季识破,秦国将计就计,引诱赵穿出战。晋国赵穿果然中计,赵盾为救赵穿而率全军出征。然而,秦、晋两军并未正式交锋,就因各自的原因,皆收兵了。

秦军当夜前来骂阵,臾骈看破秦军即将渡河返回秦国的企图,于是向赵盾献计:如果趁秦军渡河之际全军突袭,必能使秦军死伤惨重。不料赵穿与胥甲,却认为此时出征等同于将战死沙场和受伤的将士们抛弃,因此,他们就想提前出兵,意欲将秦军逼入险境。在他二人眼中,如此一来,即使晋军得胜,也不用背负“不仁不义”的罪名。于是二人率军在营门前大声喧哗,阻止晋军前进,使得晋国原本必胜的偷袭行动最终告吹。

如此说来,赵穿和胥甲,可谓是晋国在“河曲之战”中失利的罪魁祸首。然而,二人最后的下场却大相径庭。《左传》:“晋人讨不用命者,放胥甲父于卫”,胥甲正因如此才获罪出逃至卫国。反观赵穿,他在战争中的罪过远远不止一项,为何他却毫发无损呢?

因为赵穿身兼赵盾亲人和晋灵公女婿。拥有“尊贵”双重身份的赵穿,与仅仅任职“下军佐”的胥甲相比,二人的结局不同实属必然。

《左传》中记载胥甲出逃,所用的字是“放”。由此可以推论,胥甲卷入晋国内部斗争的几率是相当高的,并且他不幸地成为了输家,虽然罪不至死,但被国内的胜利者逼迫,最终逃往卫国。

那么,胥甲是“下军佐”,又是赵盾的党羽,究竟是哪位胜利者,竟然能逼得胥甲出逃?此人极有可能是晋灵公。因为晋国君臣之间的斗争,早在晋文公作“三军”开始,就没有停止过。不仅如此,晋灵公对贵族的仇怨,绝对是晋国国君“之最”——赵盾当初曾将晋灵公排除在其他晋君候选人之外,后来碍于形势,最终妥协,晋灵公成年之后必然会知晓其中原委。所以身为赵盾党羽的胥甲,他出奔卫国的原因,必定是他有把柄落在晋灵公手中,所以不得不逃。

胥甲出逃后,赵盾基于照顾自己旧部的心理,仍将胥甲的儿子胥克安排在了“下军佐”的位置上。但赵盾去世后,郤缺上位成为“中军将,却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,那就是:赵盾之子赵朔没有六卿的职位可以安置了!

郤缺被迫做出了决定,以胥克得病为由,拿掉了他的“下军佐”之职,并“使赵朔佐下军”。那么,胥克究竟得了什么病?《左传》中赫赫两个大字——“蛊疾”。

“蛊疾”按照今天的话来讲,就是神经错乱之疾,可分为“食物中毒”和“鬼物所迷”两种情况。这种病将使患者丧失神智。胥克身为手握兵权的卿士,如果神志不清,那必然无法在战场指挥军队作战。这对于晋国而言,的确是一大隐患。那么,胥克如果是因为罹患“蛊疾”,而遭到郤缺的罢免,乍看之下倒也有情可原,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。

“蛊疾”并非不治之症,韩厥之子韩无忌也曾得过这种病,但却不妨碍晋悼公立韩无忌为公族大夫之长。再者说,当郤缺得知胥克罹患“蛊疾”,大可以让他向名医庶氏求诊,毕竟庶氏有治疗成功的案例——“掌除毒蛊”。然而,郤缺并没有这样做,他直接拿掉了胥克,并任命赵朔顶替其职。由此,郤缺的动机就明明白白地呈现于台面之上了。虽然郤缺能够以“罪臣”后代的身份,顺利返回晋国朝廷,皆仰赖于胥克的祖父胥臣,但这与赵盾屡次提拔重用郤缺的行为相比,胥臣的恩泽就显得有些“微不足道”了。

郤缺以胥克罹患“蛊疾”为由剥夺其职,虽然保住了胥克的颜面,但总得来说,其手法仍是十分草率与粗糙的,也难怪胥氏后人从此怨恨郤氏家族。

郤缺此举,可谓是埋下了“三郤灭亡”的隐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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